自由。愛
媽媽近年身體大不如前,我們三兄弟姊妹都身在海外,總是記掛她的需要,儘量一有空便打電話問候。不過近來她變得越來越小孩子,偶爾無意總有賭氣之時,加上記憶力衰退,時常忘記事情又愛埋怨。
有次想念媽媽與她通電,她第一句便埋怨我很久沒打給她,我兩天前才打給她,覺得很委屈,還跟她爭辯。「你的哥哥時常打給我,你卻沒有!」她不滿地申訴。
我心想是她記性不好,便由她吧,不跟她爭持。隔天我比較有空想起媽媽,但心有點戚戚然:「不是昨天才打過嗎?但有空就應該要打給她,不然她又說我沒孝心了。」突然心充滿了罪疚感:「哥哥那麼忙也時常問候她,我是否應該比哥哥打得更多呢?」那顆爭競的心蠢蠢欲動。
我開始感覺進退兩難,心有不甘,不太願意與她通電,卻又感覺羞愧,「應該」變成了「愛」的等號。本來單純的一通電話,突然變得複雜。那份愛充滿了罪疚、羞恥、懼怕,我的心好像給粗糙的繩子綁起來,被媽媽的說話牽著走。最後,還是打了那通電話,電話內容跟平常沒有兩樣。媽媽的目的達到了,但我的心不自由,我對她的關心出自罪疚多於愛。
那一刻,我驟然領略到一個道理,我們的天父從來沒有強迫我們愛祂,祂沒有說:「你若愛我,我才為你擔起你的罪!」祂在我們還是罪人時已為我們的罪而死,祂在我們全然拒絕祂的時候,甘願背起最殘酷的刑罪— 十字架,捨身流血為那些沒有愛衪的人。祂在十架上還說:「父啊,赦免他們!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。」(路加福音23:34) 祂只默然等候我們有一天真心回轉,不是被迫的、不是受威脅的,是被祂無條件的愛吸引,作出最自然不過的回應。
「愛裡沒有懼怕,愛既完全,就把懼怕除去,因為懼怕裡含著刑罰;懼怕的人在愛裡未得完全。」(約翰一書4:18)
我們的天父給予我們最自由的愛,我們只需要相信,便可以坦然無懼到祂面前,與愛我的祂相連、相交。祂真正明白和體恤我的軟弱,祂的愛給我動力去愛不可愛的人。
天父對我說:「我知道你愛媽媽的心,媽媽需要你的愛,但她不懂得表達,不用太在意你對她的關心是否存有雜質。你知道我愛你便夠!」
那條粗糙的繩子再不能捆綁我的心,我豁然開朗。
這樣的愛最自由。
毛毛生活隨筆